红杏儿,黄杏儿

2024-04-25 369 阅读 0 评论

时值暮春五月,我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,无意间瞥见一处摊位上摆放着诱人的杏子。那些杏儿红光溜圆,个大饱满,红黄交织,鲜艳得让人垂涎欲滴。我忍不住买了两斤,带回家洗净后,轻轻取出一颗放入口中,一咬之下,甜汁四溢,令人陶醉。这美妙的滋味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,童年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在我的脑海中盘旋、回荡。

那时,广袤的原野上,村庄掩映在红瓦绿树之间,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景象。成熟的麦子在微风中摇曳,仿佛金色的波浪在舞动,向赋予它们生命的田地母亲致以最崇高的敬意。每到这个时节,麦子即将成熟,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,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与喜悦。父亲会哼着轻快的歌曲,从楼阁上取下尘封一年的麦镰,仔细擦洗并磨砺,为即将到来的收割做准备。母亲则会取出积攒已久的旧化肥袋子,耐心清洗、缝补,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。哥哥背着洗得发白的“军用书包”兴冲冲地回家,兴奋地告诉我们学校已经放暑假,他可以帮忙收麦子了。大姐和二姐也相继跑回家,她们的学校也放假了,一家人团聚在一起,共同迎接这繁忙而充实的季节。

第二天,收麦的序幕正式拉开。父亲、母亲、哥哥和大姐忙着割麦,二姐则负责烧水做饭。而我,作为家里的小帮手,负责给地里的人送饭送水,在家和地里两头奔波。我们全家人分工明确,忙得不亦乐乎,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左右。随着田里的麦子大部分被割完,收麦的主旋律也进入了碾麦、晒麦的阶段。

一天,大姐终于忍不住嘀咕道:“这天怎么还不下雨呢?下了雨也好让人歇歇。”母亲听了,白了大姐一眼,责怪她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。然而,母亲的话并未说完,她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,给大姐递了个眼色。父亲终于开口了:“那吃过午饭你去吧!把你妹也带上,顺便也有个照应。”大姐和二姐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,而我望着她们,眼眶里涌出了羡慕和激动的泪花。我多么希望大姐也能带上我呀!但心里清楚,这希望是遥不可及的。

全家人都明白大姐话里的深意。“麦儿一倒,杏儿熟好。”我的家乡陕西麟游,位于渭北旱原丘陵沟壑区,那里深沟野岔遍布,但杏树却生长得茂密繁多。每年麦收季节结束之际,正是采摘山杏的黄金时期。大姐挎着篮子,提着袋子,手持一把带铁钩的竹竿,带着二姐兴高采烈地出发了。而我,则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她们的归来。

天色渐暗,大姐背着半袋杏,二姐抬着一整篮杏,两人手持竹竿,满载而归。她们一进门就高声呼喊:“爸、妈、哥、小弟,我们回来了!快出来吃杏!”一大篮黄澄澄的杏子摆在院子中央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邻居的七叔、五婶也纷纷过来,大家一边品尝着甜美的杏子,一边商量着麦子收完后,一同去山里打杏、捡杏胡。

随后的日子里,只要有空闲,大姐和二姐就往山上跑,去摘杏子。当最后一场麦子晒干入仓后,父亲、母亲、哥哥和姐姐们全都上山去了,他们主要以捡杏胡为主。而我则被寄放在奶奶家,与奶奶共度那段时光。全村的青壮年都上山了,大家先到附近的车辕沟捡杏胡,然后又乘坐农用车去北边的崔木、南边的庙湾继续捡拾。从六月中旬麦收结束到八月底核桃成熟,只要不下雨,大家几乎每天都上山捡杏胡。

那段时间,大姐说她想买身新衣服,二姐想要双新鞋子,哥哥则希望家里能换辆新的自行车。爸爸笑着答应道:“行,等把杏胡卖了,你们的愿望就都能实现了。”临近开学之际,大姐如愿以偿地穿上了新衣服,二姐也有了新鞋子,哥哥骑上了崭新的“飞鸽”牌自行车。而我,不仅有了新衣服和新鞋,还得到了一把新玩具枪。二姐虽然有些嗔怪地说:“爸妈最偏心,小弟一个杏胡没捡,买的东西却属他最多。”但听到这话,我躲在墙角偷偷乐开了花。

岁月如梭,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,作为中国北方的一个山区农民家庭,摘杏、捡杏胡承载了全家人的希望和梦想。而对于我这样一个在那个时代长大的孩子来说,摘杏、捡杏胡的记忆是如此深刻和难忘。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,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,我的家乡也像全国其他农村一样迈入了机械化时代。如今,已很少有人上山摘杏、捡杏胡了。

今天见到有人卖杏,我不禁思绪万千,再次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和那些与杏有关的往事。于是,我提笔写下了这篇文章。岁月虽然易逝,但岁月留下的记忆却是如此清晰、深刻。这也许就是生活的况味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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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空空如也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