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怖当铺
金钱,这一物质之魁,在我四处漂泊的生涯中逐渐显露出其无可替代的重要性。因此,当我踏上这片富饶之地,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纸醉金迷,触摸到这片土地上金子无处不在的实质时,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停留。于是,地狱岛的花街中,有了我这个身影的驻留。
掌柜这个称呼,我情有独钟。我喜欢将那些璀璨夺目的珍宝紧紧掌握在手中,喜欢在开具当票的同时,心中默默计算着即将入账的丰厚利润,喜欢那种收获的满足感。正是这样的理由,让我作出了下一个选择——成为花街的当铺代理人。
恐惧的脸庞,泣血的利剑,这些都成为了我独特的收藏——那些装有充满死亡恐惧的头颅的水晶瓶子,无疑是世间最诡异的艺术品。每一件藏品都诉说着一个诡异的故事。用从敌人身上夺来的利剑斩杀下一个目标的快感,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。剑,这柄充满灵性的兵器,它的心灵与性格与其主人如出一辙。当我手持这样的利剑,面对那些无助的受害者时,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使命。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,我不仅能够感受到杀人的快感,还能体会到死亡的恐惧、剑主的惊悸以及剑本身的兴奋。
而当鲜血从他们的颈项喷涌而出,那一刻的画面美得令人窒息。那柄沾染了鲜活血液的利剑,更是显得分外妖娆。剑在那一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,它在跳动、在吟唱,剑身上所附着的人性在哀鸣,而剑原本的金属性格却在欢笑。每每此刻,剑身上便会出现裂痕,或深或浅——这正是我所追求的完美收藏。
在这片充满诱惑的地方,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。因此,我选择了停留,于是,这里便有了一个总是带着温和微笑、心思缜密的当铺掌柜。
夜色正浓,而故事,即将上演。
华丽的礼服啊,总是能将人装点得如此迷人,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。然而,有些时候,过度的美丽却会为你打开地狱的大门。
迷人的午夜时分,总是上演着令人心醉的美丽故事。
在我正陶醉于计算着这个月的丰厚进账,仿佛置身于金子们奏响的幻想曲中时,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轻轻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我抬起头,目光越过高高的柜台,看见了今天最后一位顾客——一个容貌平凡的黑发少女。
“掌柜的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,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和不舍,“我……想把这个……当掉。”说着,她用那只白皙但略显粗糙的小手,将一个琥珀链坠递到我面前。她的手紧紧握着琥珀,似乎对它有着深厚的情感。
我接过琥珀,在烛光的映照下仔细端详。这琥珀色泽清冷,与常见的温润不同,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美丽而动人。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琥珀中央那只沉睡的小虫儿,它青绿色的身体上隐隐浮现出少女的面容,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。这件物品确实十分有趣,我颇感喜欢。
“那么,你可以告诉我,你想当多少钱吗?”我微笑着问道,尽量让语气显得和蔼可亲。少女似乎有些局促不安,她小心地避开“钱”这个字眼,低声说道:“我……我想得到……可以买……不,是租一件礼服的钱。”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,让那张原本平淡无奇的小脸瞬间焕发出光彩。
“哦?可以告诉我原因吗?”我泡好了一壶茶,递给少女,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。听故事也是我的一大爱好,尤其是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故事。
少女接过茶,腼腆地坐了下来。她似乎不懂得如何拒绝我的好意。她轻轻地抿了口茶,然后开始讲述她的故事。
“我是在花楼工作的。”她紧张地拉了拉身上那条破旧的裙子,“可是我没有一件漂亮的衣服……我同龄的女孩都不再做粗活了,可是我……”她的声音逐渐低落,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自卑和无奈。
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安慰道:“其实说不定是她们在羡慕你呢,不用每天堆着虚伪的笑。”
“才不是呢!”少女抬起头,小脸涨得通红,“那些穿得漂漂亮亮的姐姐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赚到很多钱,还有很多英俊的少爷、公子围着她们,呵护着她们。她们是那么幸福,连鄙视我还来不及,又怎么会羡慕我!”
我轻轻抚摸着她自怜的泪水,吻了吻她落寞的小脸,“可怜的孩子,放心吧,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。”
少女抬起头,红着脸低声说道:“掌柜的……你真是个好人……”
好人?我?我微微一笑,或许我真的算是个好人吧。我喝了口茶,然后问道:“那么,你是打算死当还是活当呢?”
“死……不,这是母亲留给我的……”少女犹豫了一下,“活当吧……我只要一天……漂亮一天就够了!”她坚定地说道。
“好,活当。”我点了点头,将钱递给她,“拿着吧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少女接过钱,紧张地看着我,“掌柜的……你说我还可以把他赎回来么?”“当然可以。为什么不可以呢?”我微笑着回答。
“谢谢你,掌柜的!”少女感激地说道,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当铺。
少女的身影渐渐在门口隐去,我轻抚着手中的琥珀——呵呵,这真的很美,美得让人心动——它已然成了我势在必得的藏品。
每月我只在花街出现一次,因此再次见到那个少女已是一个月之后。
仍是午夜时分,花街最为繁华的时刻。少女身着华贵的白色礼服,款款来到我面前。“掌柜的。”她的声音中已不见昔日的怯懦。
“有何事?”我温和地笑着询问。
“那个老土的琥珀我不要了,做死当吧,把剩下的钱给我。”她直截了当地说道。
“哦?你不是说过这琥珀是你母亲……”我略感惊讶。
“别提了!真是的,我现在可不一样了,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。还有,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来你这当过东西!”少女的声音中透露出冰冷,再无一丝甜美。
“是么?”我依旧保持着微笑,“那么,请你支付我19834个金币吧。”
“为什么??”她惊愕地问道。
“因为,当初我给你那么多,是因为那琥珀在你心中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。如今它对你已失去意义,自然需要支付我一个月的保管费、担心费、精神损失费等,合计起来刚好是19834个金币。小姐,你应该知道,死当所给的钱总是比活当要少得多。”我拿起算盘,轻轻拨动,脸上的笑容虽在,但眼中却无半点笑意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死当了!”少女紧张地叫道。
“哦?那么,就把这件礼服给我吧。我把琥珀还给你。”我拿出琥珀,微笑着说道。
“不,不要!”少女紧紧抓住礼服,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“这也是规矩,活当只能当一个月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。她紧抓着礼服,指尖泛白,曾经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阴沉,“你要夺走我最好的东西,那么,我也要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!”说罢,她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,向我刺来。
我微笑着,瞬间便闪至她身后,“一件礼服而已,值得你为它杀人么?”“它是我的一切!”少女狂乱地嘶吼着,转身又是一剑。
我摇摇头,手掌轻翻,她手中的剑已移至她美丽的脖颈之上。鲜血从破裂的血管中溅出,染红了那洁白的礼服。少女惊恐地护着礼服,“不,不要,不要把我的礼服弄脏了!”她的身体如同破絮般跌落,但在触地之际,她仍努力用双手支撑着,“不要弄脏了……”
黑色的长发散乱,眼中满是恐惧,张大的嘴巴发出微弱的喘息……只是那恐惧并非来自死亡,而是担心礼服被玷污。
我轻抿一口茶,凝视着这新的收藏,手指感受着短剑的冰凉,“下一次,就用这把剑吧。”心中默念。
店外歌舞依旧,故事仍在继续……
狼狗,那是一种极度凶狠而残酷的生物,在明朗的夜空下,它常常发出凄厉的嘶嚎,独自品味着孤独与冷寂的滋味。它的存在,总是令人心生畏惧,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。
然而,与狼不同,狗却是人们最忠诚的朋友。它们温驯而忠实,一生为主人奉献,至死不渝。这种忠诚与深情,让人深感温暖与感动。
然而,在这世间,还有一种生物,它既是狼又是狗,那便是狼狗。它拥有狼一般凶悍、有力的外形,却有一颗狗的心。它常被人们所惧怕,被利用,但它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忠心不二的心,这无疑是一种令人感慨的可悲存在。
在这午夜的时分,花街的喧嚣声渐渐平息,我的故事却又要开始了。
“掌柜的!”一个猎人模样的大汉,拖着一个纤弱的少年,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。我从舒适的躺椅上站起,微笑着迎上前去,“客人,您有什么需要呢?”
对于客人,我向来一视同仁,因为我知道,人的外表并不能决定其内在的价值。往往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,却可能拥有着稀世珍宝。
大汉粗鲁地将少年向前一推,少年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,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。我轻轻托起少年的下颚,让他抬起头来。那月白色的发丝闪着柔和的光泽,细软如丝;宝石般的绿眸中闪烁着不安的波光;细腻的线条勾勒出诱人的面容。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,心中不禁赞叹:“这少年原来是极地狼吧,真是难得的品种呢。”
大汉不满地挑眉斜睨着少年,粗声粗气地说道:“什么狼不狼的!这就是俺养的一只狗而已!俺现在要翻本,手头紧,快把钱给俺!”
我淡淡一笑,问道:“哈,您是要死当还是活当呢?”大汉不耐烦地催促道:“死当!死当!快点把钱给俺!俺的手都痒得不行了!”
我点点头,将金币数给大汉。看着他急匆匆地奔向赌馆,我转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少年,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:“哈,连当票都不拿,你的主人还真是急性子啊。”
然而,那少年却仿佛没听见一般,一声不吭地低着头。我皱眉看着他,反手一翻,一条铁链便扣在了他的脖子上。我拍拍他的头,笑道:“你主人不会回来了,哈哈,别使性子了,还是乖乖地在这里做我的看门狗吧。”我特意加重了“狗”这个字的读音,因为我知道狼是很傲气的生物,不会任人这样侮辱。
然而,这少年却出乎我的意料,他连眼皮也不眨一下,只是低着头,一言不发。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决定暂时放过这个似乎没有心的家伙,还是去看看我的宝贝们比较好。
于是,我走进了内室,把那头小狼留在门口继续发呆。内室中,我的宝贝们正静静地躺在晶莹的水晶中,它们冰冷而美丽,带着各样的恐惧与不甘,无声地反抗着。我沉醉于它们的美丽与哀愁之中,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……
突然,静谧之中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石头摩擦声,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瞬间侵蚀了整个空间。
嗯?有人察觉到这个密室的存在了吗?
我迅速躲入暗处,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。袖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滑入我的手心。哼,知道我的秘密的人,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——死亡。
门扉轻启,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闯了进来。他的脸庞背对着光线,使我无法看清他的容貌。他迅速将门重新关上,仿佛被众多人追赶一般,大口喘着粗气,嘴里嘟囔着:“呼,呼,真是小气,只是捡了几根破草而已嘛,干嘛追着人打,真是野蛮。”
“破草?他指的是岛主的药草吗?呵呵,原来是个小偷啊。这样将他斩杀,也不会有人为他感到惋惜。”
银发男子放下手中的大口袋,好奇地走向我那些可爱的收藏品。“这是什么东西?闪闪发亮的好像很值钱的样子。”
随着他逐渐走近光源,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庞。呵,真是个美人呢。若是将他制成收藏品,必定会更加动人。
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,银发男子的尖叫声将我拉回现实。
“哇,鬼……鬼……头……”银发男子惊恐地转身就跑,却不料左脚绊住了右脚,狼狈地跌倒在地。
“呵呵,真是有趣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自己的脚绊倒。”我从藏身处走出,悄悄收起匕首,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这个躺在地上与自己的脚较劲的呆子,“别怕,他们已经死了。”
“哇,不要啊,不要过来!”
“呵呵,我不是鬼。”我蹲在银发男子面前,伸出手握住他因惊惧而有些发凉的手,温和地笑道,“你看,我是有温度的。”
“啊?”银发男子终于安静下来,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。
“呵呵,有虫子要飞进你的嘴巴里了。”看着他一脸呆样,我忍不住又笑了。他愣了一下,立刻用手捂住嘴,但那双清澈的银眸仍紧紧盯着我。
我放开他的手,好奇地走到他刚扔下的布袋前,一边打开袋子一边问:“你找到了些什么好东西?”
“啊?!”银发男子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,以极快的速度抢过我手中的布袋,讪讪地笑道,“没……没什么好东西。”
“没有吗?”我微笑着看着他,“可是我好像看到了人型琥珀、极晶酒具、火狐钻石……”我慢慢地数着,每数一样,银发男子的脸色就苍白一分,真是有趣极了,“呵呵,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哦。”
“那……那又怎么样,我又没说这布袋是我的。”银发男子强笑道。
“不是你的啊?”我微笑着走近他,“但是刚才……那个袋子可是在你手中的吧。”“我……我只是帮忙而已啊,哈哈。”银发男子扯着嘴角,僵硬地笑道。
“不是你啊,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。你知道吗?这些东西虽然岛主不怎么看重,但他也不太喜欢它们属于别人。”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,笑道,“而且我刚才看到,那个人型琥珀好像缺了个小角,那套极晶酒具好像有个杯子碎了,还有……”
看着他那张瞬息万变的可爱脸庞,我突然间想要的不再是单一的表情了。
银发男子干笑着,小心翼翼地试图向门口挪动。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未能逃过我的余光。我迅速转身,一把抓住他的手,将他整个人拉近,我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俊脸,轻声道:“你真的很英俊呢。”
“啊?”银发男子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,他用疑惑而单纯的目光看着我。我轻抚着他的脸颊,用最温柔的声音说:“你是个好人吧……”
银发男子自信地笑了起来,那笑容明亮而灿烂:“恩?那当然!”
我凝视着他,轻声说:“留下来,帮我……好吗?”
“啊?啊……啊!”他显然被我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,微笑着问道。真是个可爱的呆子。
“蓝……蓝弥……”他有些结巴地回答。
我轻轻抓起蓝弥的手,在早已准备好的契约上印上了他的指印。我笑着对他说:“那么,蓝弥,你现在是我的了。”
“啊?什么?”他显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从密室出来,蓝弥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头狼吸引。“诶?小若,这个……怎么被锁在这里啊?”他好奇地问道。
我斜睨了一眼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,淡淡地说:“哦,他只是一笔失败的生意。我把他留在这里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后不要接受活物了。”
“啊?他也是当品啊。”蓝弥有些惋惜地看着少年,“真是的,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人把他当掉的。”
“蓝弥,别管他了。我带你参观别的地方吧。”我拉着他往前走,目光却不禁飘向那个少年。
他依旧面无表情地低着头,仿佛完全没有被我们所影响。
又是一个喧闹的午夜,一道黑影突然从当铺后院急速窜出,那速度和身形极似某种凶残的猛兽——狼。
我伸了个懒腰,从另一个隐蔽的角落走了出来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:“终于逃走了,真是辛苦啊。小子,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不能留你。养你这么多日就是为这一天的开心时刻。哈哈,终于找到杀掉这么可爱的脸的理由了。”
在肮脏的巷角,那头狼已经化成了少年的模样,他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,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就在此刻,巷口那唯一的一缕光亮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无情地遮挡,少年的眼眸,原本冰冷如霜,此刻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,缓缓走向那逐渐显现的身影。
“小兔崽子,这才刚回来,是不是想摆脱老子了?”那熟悉的嗓音响起,是那位猎人。他摇摇晃晃地从街角走出,脸色苍白,酒色过度,眼中布满血丝,恶狠狠地盯着少年,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。
“主人……”少年用那充满乞求的目光看着猎人,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,“我不会背叛主人的……”
少年的话语还未说完,突然脸色煞白,眼眸中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。一把闪烁着蓝芒的碎魔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纤弱的胸膛,而握住匕首的,正是那位猎人。
少年那清澈的目光让猎人感到一阵恐惧,不由自主地后退。“他……他说如果把你杀了,以后我想要多少他都会给我……”猎人话未说完,头颅便与脖子分离,那张丑陋的脸上还残留着愚蠢的贪婪。
“呵呵,我帮你报了仇了,开不开心啊,小狼。”我从猎人的身后缓缓走出,面带微笑地看着少年。
“是你……”少年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我,目光落在我手中那把仍在滴血的锈剑上。“对啊,是我。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而已,别死了还是个糊涂鬼。怎么样,我人很好吧?”我轻笑一声。
“我要杀了你,为主人报仇!”少年怒吼一声,疯狂地向我扑来。
“你忘记了自己已经被你那个所谓的主人杀死了么。”我微笑着取下那颗我渴望已久的收藏品,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。”
阴暗的街角,两具无头的尸体仍在淌血,一颗头颅滚落在地,花街的鬼魂在无声地嘲笑着这愚蠢的忠诚。
“掌柜的!”
“呵呵,客人有什么需要吗?”
精致的水晶,怨恨的目光,可怜的孩子,今夜是否又会有新的收藏……
路在前方延伸,时间在悄然蔓延,下一个午夜,又会有怎样的奇缘……
母爱,这世界上最伟大也最无私的爱,有时却如同致命的毒药。
午夜的花街,天空被绚烂的红光染得如同白昼,喧嚣与繁华交织在一起。然而,在这喧嚣之中,我的当铺却是一片静谧。
金币在袋中发出美妙的夜曲,我在这静谧中等待着客人的到来。
吱——门开了。
进来的那个人背光而立,看不清面容,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告诉我,她是个熟客。
“掌柜的,我儿子这回又在这里当了多少?”
果然又是那位母亲。这几个月来,她和她的儿子时常在我这儿上演这样的戏码——儿子时不时拿些古董、首饰来典当,母亲则负责赎回。我很好奇这位母亲为何要用这种方式“资助”儿子,为何不直接给他呢?不过,既然他们愿意让我赚上这笔,我又何乐而不为呢?
唇边露出职业的笑容,我打开身后的柜屉中的一格,从中取出一只玉镯递给那位母亲,“就是这个,您给我100个金币就好了。”
“100个……”母亲迟疑了起来,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开口,“掌柜的,我……”“怎么?您带的钱不够吗?”我保持着微笑问道,“没关系,我会将这只镯子给您留在这儿,等您来取的。”
“掌柜的,不是这样……”母亲不安地在粗糙的衣裙上搓着手,“我已经没有办法赎回他了……”
“哦,我明白了。”我点点头,将玉镯收回柜中。
“不,等等……”母亲急切地说道。
我停下动作,挑眉看着母亲,等待她的下文。
"掌柜的……"母亲低垂着头,声音颤抖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,"这镯子,是我婆婆留给我的,本是要传给儿媳的珍宝……"
我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打断,等待着她的下文。
"我……我一定要赎回这镯子!"母亲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
我轻轻一笑,淡淡地道出事实:"可是,你并没有足够的钱。"
母亲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,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,她的举动让我有些不适,眉头微微一皱,声音中透出不悦:"你这是在做什么?难道这样我就该做亏本生意吗?"
"不是的,掌柜的。"母亲急忙摇头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"我……我有力气,我可以做任何事!掌柜的,请您让我用劳力赎回这镯子!"
她的目光坚定而恳切,我微微勾唇,从柜台后走出,蹲下身与她平视:"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?"
"是的,我愿意!"母亲毫不犹豫地点头。
我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,是激动还是恐惧?我无暇去猜,我只关心结果。
"那么……就帮我做采集的工作吧。"我缓缓开口。
"采集?"母亲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我微微一笑,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而精致的匕首,在她面前轻轻晃动:"就是采集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,那充满恐惧的脸。只要把这匕首刺入他们的心窝,然后带回他们的头颅,工作就完成了。很简单,不是吗?"
"什么?!"母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她惊恐地后退,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,仿佛我是个怪物。
我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物,耸耸肩,轻描淡写地笑道:"既然如此,那过几天我就将这只镯子拿去拍卖吧。唉,又要忙碌起来了。"
"不!"母亲突然尖叫一声,抓住我的手。但当我低头看她时,她又迅速缩回手,紧张地吞咽着口水,艰难地开口:"你……你让我杀谁?"
我笑着摇了摇头,用食指轻轻晃动:"这不是杀,是采集艺术,明白吗?"
母亲呆呆地看着我,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,眼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。
"嗯,很好。"我悠然地坐下,为自己沏了杯香茶,轻抿一口,微笑道:"离这里大概十里左右的肉铺,你应该知道吧。"不等母亲回答,我继续说道:"那里的主人是个相当蛮横的屠夫,我想要他的……头颅。"说着,我将那把锋利而精致的匕首轻轻放在桌上,推向母亲,"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,希望你工作愉快。"
随后,我给了母亲一个温暖的拥抱,目送她带着些许茫然和不安走出当铺。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沙漏,那个小子应该快到了。他总是能准时出现在我的当铺,从酒楼到花楼再到赌馆,他的行程安排得恰到好处。
正想着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一个年轻人匆匆走进当铺。他俊秀的容颜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有些苍白,正是那位母亲的儿子。
我微笑着看着他,心中暗道:果然很准时。我指了指沙漏,向他露出职业的笑容,"客人,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?"
"掌柜的!这次你一定要救我!"儿子拉着我的手,焦急地说道。
我轻轻抽出手,递给他一杯香气四溢的花茶,微笑道:"不要着急,慢慢说。"
儿子喝了口茶,坐下来道:"掌柜的,我妈可能已经发现我拿东西来当了。"我在心底暗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柔声道:"不用担心,你不是说你妈最疼你了吗?她应该不会为难你的。"
"什么叫不为难!她把东西都藏了起来,又不给我钱花,这就是为难我!我的债主会要了我的命的!掌柜的,我们可是老交情了,你得帮我!"儿子急切地说道。
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道:"不是我不帮你,我能帮你这一次,可帮不了你一辈子。"
"那你说怎么办?你得给我指条活路啊!"儿子焦急地看着我。
我看着他,心中慢慢形成了一个计划,缓缓道:"我跟你说过我的收藏吗?"
"说过,你的兴趣还真怪异!不过我就欣赏像你这样有性格的人。"儿子撇撇嘴,恭维道。
"我现在正缺一个母亲的头颅,如果你能帮我找到,我就答应你以后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。"我平静地说道。
"真的?!"儿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。
"当然。"我微笑着承诺。
一个月后,花街依旧繁华,但并非午夜时分。
今日我并没有坐在柜台后面,而是坐在当铺的门口,静静地等待着。
我在等两个人,两个今天故事的主角。
不久,母亲先出现在我的面前。她走进来时,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大布袋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
"掌柜的!"她欢快地喊道,手中提着沉甸甸的布袋和那把匕首,"您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。"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匕首和布袋,并未立即打开查看,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玉镯,递到了她面前。
母亲显得有些意外,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玉镯,贴身藏好,"您不看看吗?"她轻声问道。
"我相信您。"我微笑着回答。
"呵呵,真是谢谢您了。"母亲开心地笑了起来,"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您这儿了。您知道吗?我儿子现在懂事多了!今天他还特地设宴,让我帮他参谋参谋他看上的那位姑娘。我儿子说,媳妇娶来是要孝敬娘的,所以我说好就好,我觉得不好他就不娶。您说,这孩子是不是傻乎乎的?媳妇么,他自己喜欢就好,还顾及我这个老婆子。呵呵,我今天一定要把这镯子戴到我儿媳的手腕上去。"
"您儿子真是孝顺。"我由衷地赞叹道。
"是啊,是啊,我早就说过我这儿子会有出息的。他从小身体就不好,若非我悉心照料,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模样。他父亲老是对他不满,念叨个不停,我看着都心疼。我总担心他偷拿东西出去会被发现,所以……"母亲笑着说着,眼中满是对儿子的宠溺。
"您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。"我由衷地赞叹。
"呵呵,您过奖了。好了,我不多说了,得去找我儿子了。"母亲笑着起身,向门口走去。
"您慢走。"我微笑着目送母亲离开,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,等待着下一场戏码的上演。
没过多久,儿子匆匆赶来,手中也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布袋。
"掌柜的,我办妥了!"他得意地昂起头,将布袋递到我面前,"您看看,这绝对是张恐惧的脸!"
我接过布袋,微笑着看着儿子,"你确定你办妥了?你确定这是张恐惧的脸吗?"
"当然!"儿子自信满满地回答。
我缓缓从布袋中拿出那颗仍在滴血的头颅——正是那母亲的。母亲的脸上并没有恐惧,只有一丝惊讶和更多的担忧。她的眼睛似乎仍盯着儿子,似乎有话要说。
"想听听你母亲想对你说什么吗?"我轻轻地在母亲的唇上划过一道紫黑色的异芒,低声问道。
"儿子,"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"小心点,刀太重别伤了手,还有啊,站远点,别把衣服弄脏了,回家你爹会骂你的。"
"不!"儿子惊恐地大叫起来,随即感到心口一阵剧痛。利刃穿透他的心脏,鲜血滴落在母亲的头颅上,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。母亲的眼睛依然充满担忧地看着儿子。儿子沉重地倒在母亲身旁,脸上满是恐惧。
"被自己母亲吓死的感觉如何?还不错吧。"我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,看着地上渐渐融化的无头尸体和两个无身体的头颅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,"你的……才是我一直想要的。"
秋风轻轻拂过,带来一丝凉意。我满意地看着我的收藏又增加了两件,而花街外的焦土上又添了两座新坟。
爱,有时确实是一种毒药,它慢慢地腐蚀着爱的人和被爱的人的心灵。而我的故事,就在这样的喧哗与宁静中继续上演着……
也许,您就是我的下一位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