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叹服的“妇人之见”
姬伯宗,春秋晋国之大夫,品德高尚然言辞直率,乃至有时显得盛气凌人。每朝会之际,其妻谏之曰:“世间有善人,亦有妒人。君直言无讳,虽得阿谀者之赞,然亦招忌。恐有大祸临头。”伯宗不以为然,反洋洋自得。妻又问其喜色何来,答曰:“朝堂之上,诸大夫皆赞我智广如阳子。”妻再劝:“谷穗满盈而不华,实话难听。阳子华而不实,言而无谋,终招祸患。君何喜之有?”并劝其将子州犁托付于贤大夫毕羊。果然,如妻所料,周简王十年,伯宗遭郤氏家族诬陷,被迫害致死。然其子得毕羊之助,赴楚而免遭父难,后竟成楚之重臣。
姬伯宗之妻,能言“华而不实”,岂非有先见之明乎?
周简王九年冬十月,卫定公薨,夫人姜氏睹继位之子,即后之卫献公,无哀色,亦不遵仪礼之规,食不甘味,饮不淡水,乃叹曰:“此人将使卫国败坏,且殃及我。”此言一出,大夫皆惊惧。孙文子(即孙林父)乃转移贵重物品至其封邑,并积极结交晋国之大夫以备不时之需。至周灵王十三年,卫献公终被孙林父逐出卫国,其原因乃违仪礼也。
定公夫人之言,岂不为预言之精准乎?
三国魏明帝时,许允娶阮卫尉之女为妻,貌甚丑。礼成之后,许允不欲入内,家人忧之。适有客至,妻使婢视之,曰:“桓郎。”桓郎即桓范也。妻曰:“无忧,桓郎必劝夫君入内。”桓范果谓许允曰:“阮家既以丑女嫁君,必有深意,君宜察之。”许允乃入。一见其妻,复欲出。妻知其意,执其袂使留之,曰:“妇有四德,卿有其几?”许允曰:“皆无。”妻曰:“士有百行,君有几?”许允曰:“皆备。”妻曰:“德为首,君好色不好德,何谓皆备?”允惭而退,自是夫妇相敬。
许允为吏部郎时,所拔皆其乡党,魏明帝知之,遣虎贲拘捕问罪。临行,其妻诫之曰:“明主可以理夺,难以情求。”既至廷,帝使陈其罪状。允对曰:“‘举尔所知’,臣之乡党,臣所知也。陛下检校,若不堪职事,臣之罪也。”检校皆官得其人,于是乃释。初允被逮,举家号哭,妻独神色自若,曰:“勿忧,寻还。”作粟粥以待,果如其言。
周行逢,湖南武陵人也。五代后周世宗时,为朗州大都督兼武平节度使,领湖南全境。在镇期间,其妻严氏不入府衙,率奴仆耕织自给,且田税必先期输纳。有一年,严氏着青布衣裙,率佃户入城纳税。行逢往视之,慰劳曰:“夫人何苦如此?”答曰:“赋税,公家之财也。帅自免之,何以率下?”
周行逢妻之纳税意识,岂不强于今人乎?